>凌晨三点，我被一阵细微的洗牌声惊醒。

>声音来自客厅，我独自居住。

>透过门缝，我看见四道模糊的人影围坐在茶几旁打牌。

>他们全身灰白，如同旧照片里的亡者。

>“三缺一，就差你了。”其中一人突然转向门缝。

>他举起一张鬼牌，牌面上的小丑正缓缓眨眼。

>第二天，我在睡衣口袋里摸到一张硬一张硬纸片。

>掏出来一看，正是昨夜那张鬼牌。

>背后用血字写着：明晚轮到你做庄。

扑克惊魂

凌晨三点，万籁俱寂。

一种声音，极其细微，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黏稠感，钻进了我的耳朵。嗤啦……唰啦……像是纸质的东西在反复摩擦。我猛地惊醒，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。

是洗牌的声音。

这念头一起，寒意瞬间沿着脊椎爬满了全身。我独自居住，在这凌晨三点，房子里除了我，不该有任何活物。

声音来自客厅。

我屏住呼吸，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。黑暗浓重得如同实质，压迫着眼皮。但那洗牌声持续着，不疾不徐，稳定得令人心慌。它无视距离和障碍，清晰地响在我的耳膜深处。

我咬紧牙关，几乎是凭借本能，一点点挪下床。脚下冰冷的地板刺激着神经。我蹑手蹑脚地蹭到卧室门边，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。

声音更清晰了。不只是洗牌，间或夹杂着纸牌被轻轻拍在桌面上的闷响。

一下，又一下。

是谁？

小偷？还是……

我不敢想下去。喉咙干得发紧。我颤抖着手，握住门把手，用最轻缓的力道，将房门拉开一道极细的缝隙。

光线从缝隙渗入，昏暗，泛着一种陈旧的、仿佛积满灰尘的灰尘的黄色，像是从某种老式灯泡里发出的。

我凑上一只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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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厅的景象让我血液几乎凝固。

四个人影，围坐在我那张原本空无一物的茶几旁。

他们很模糊，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在看，又像是曝光不足的旧照片里剪下来的人物。全身呈现出一种单调的、令人不安的灰白色，没有一丝活人的生气。五官只是简单的阴影轮廓，看不真切，却能感觉到他们正专注于牌局。

他们无声地坐着，动作僵硬地摸牌，出牌。纸牌落在茶几上，发出那种熟悉的、沉闷的啪嗒声。

空气里弥漫开一股味道，很难形容，像是混合了旧书本的霉味、灰尘以及……某种更难以名状的，属于坟墓的阴冷气息。

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，生怕一点声响漏出去。大脑一片空白，只剩下纯粹的恐惧。

就在这时——

面向我这边的那道灰白人影，毫无征兆地，停下了摸牌的动作。

他那模糊不清的头颅，极其缓慢地，一点一点地，转向了我所在的房门缝隙。

没有眼睛，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穿透了门缝，牢牢钉在了我身上。

他抬起一只同样灰白、指节僵硬的手，指向我。

一个干涩、沙哑，仿佛两片砂纸在摩擦的声音，在死寂的客厅里响起，直接钻进我的脑海：

“三缺一，就差你了。”

他另一只手举起了桌上的一张牌。

那是一张鬼牌。

牌面上，色彩斑斓的小丑，咧着鲜红的嘴角。它那双本该是印刷上去的眼睛，此刻竟然在转动，然后，精准地对上了我的视线。

它……缓缓地，眨了一下。

“啊——！”

我猛地向后跌坐在地上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，连滚带爬地缩回床边，用被子死死蒙住头，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门外的洗牌声，似乎停顿了一瞬，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响起，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，才彻底消失。

我一夜未眠。

天亮后，阳光刺眼地照进客厅。一切都恢复了原样。茶几干净空旷，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。我筋疲力尽，头痛欲裂，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，但那股阴冷的气息和那小丑眨眼的情景，却烙印在脑海里，挥之不去。

一定是太累了，出现幻觉了。我不断地安慰自己。

第二天早上，我昏昏沉沉地换上外出穿的裤子，手插进口袋。

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、方方的异物。
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。

我慢慢地，几乎是抗拒地，将那东西掏了出来。

冰冷的硬纸片，边缘光滑。

牌面上，小丑穿着斑斓的衣服，笑得诡异而张扬。它的眼神，似乎正嘲弄地看着我。

正是昨夜，那个灰白人影举起的那张鬼牌。

我像被烫到一样想把牌甩出去，手指却不听使唤地僵住了。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牌背。

暗红色的底色上，用更加深沉、接近褐色的颜色，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，那颜色粘稠得像是……

凝固的血。

字迹清晰地映入眼帘：

明晚轮到你做庄。

纸牌从我彻底失去力气的手指间滑落，轻飘飘地掉在地板上。

小丑的脸朝上，那咧开的鲜红嘴角，弧度似乎更大了。